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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开愚:文字的求偶 (姜涛)

[2008-2-14 15:04:57]


      肖开愚,1960年生于四川省中江县。1979年从四川省绵阳地区中医学校毕业后在家乡行医。1987年到成都《科学文艺》杂志社做科幻小说编辑,1992年到上海,1997年去德国,受几个基金会的支持专事写作,其间曾在柏林自由大学兼课。2005年回国,现为河南大学中文系教授,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客席教授。1986年开始发表诗歌作品,先后出版过《动物园的狂喜》、《学习之甜》、《肖开愚的诗》和诗文选集《此时此地》。
  开愚能够入围10大诗人的提名,以及最终胜出,我猜想与响应这次评选的人群有关。主持人凌越广泛地发出了表格,但能按时交出答案的,肯定是那些与他相熟的年青一代诗人。我猜想他们的年龄应该与凌越大致相仿,个人的写作尚未水落石出,所以对那种能够不断引发遐想、思考乃至困惑的写作,会抱有更大的兴趣。开愚把写诗看做是“文字的求偶”,这意味着他的诗歌,只会向少数知音开放,不会在公共范围内获得真正理解。然而,他却意外地获得了许多年轻诗人追捧,这个现象本身就耐人寻味,动摇着对于诗歌公共性的一般想象。换言之,公共性在开愚身上,恰恰表现为构成文学本质的某种力量,它偏执、玄奥,又拐弯抹角,正因疏远了常识,而激动我们的心。

  在当代诗人中,开愚以变化多端著称。无论是前期对社会风俗和个人“痛史”的风格化呈现,还是近年来借助发明“传统”而实现的拓展,他的写作都一以贯之的雄心勃勃,在技巧、主题、气象等诸方面,挑战了当代汉语诗歌的限度。从他的身上,年轻诗人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包括如何极端地专注于语词经营,险中求胜;如何在揭示痛切历史经验的同时,又不耽误修辞的享乐;如何不被传统或当代的积习所拘囿,总能脱颖而出,等等。这些都很重要,但在我看来,似乎还不是最重要的。依据我的观察,诗歌在开愚那里,还对应于一种开阔、艰深的心智活动,一个诗人通过写作,应该自觉地控制意识的成长。这种“意识的成长”可能不体现为变化,尤其是在线性的时间之轴上“变化”,而最终体现为一种不断展开的跨越世界区隔之能力。具体说来,他对诗歌的思考,并不是依据现代文艺美学的教条,完全出自对语言、经验本体的沉浸,他主动设置了腾挪的视野,从政治、社会、伦理,乃至经济层面,去形成自己的诗学线索。他换着角度,站在不同的山顶,来俯瞰当代诗歌的位置,一面保有诗人的犀利,另一面也得以摆脱诗人的井底之见。在这个意义上,他出人意表的修辞活力,与强调语言无限增殖的现代迷信无关,而是来自对人生存问题、价值问题、社会秩序问题的关注,来自特殊诗学视野的重构。虽然我不相信对这些问题诗人能提出多少创见,但语言的极限处,也就是各种生活世界、各种价值尺度的交会之处,站在这里,诗歌朝向的不仅是诗,还有一种透视生活奥秘的能力。

  新诗出现90年以来,为了挣得自身的合法性,已将大半的历史都寄托在各种激越的美学中,诗人们习惯了承受压力,并将压力转化为特殊的道德优势。这段历史过于曲折,不便在这里展开,但在抗议美学穷途末路的今天,诗人要保持传统的严肃性,而不至于变成时代喜剧的一部分,他必须挣脱以往历史提供的认识,通过改写诗之形象以延续它的活力。可幸的是,几乎每个时代都出现过这样的诗人。在90年后,我们仍希望他的出现,他不是冯至,不是卞之琳,不是穆旦,更不是郭沫若或其他,但又并不真的远离他们。开愚似乎就是这样一个诗人,但我想表达的其实是对诗作为一种历史可能的信念。

  前不久,一套名为“汉花园青年诗丛”的诗集终于问世,开愚为其中的两本撰写了序言,韩博的《借深心》与马骅的《雪山短歌》。据韩博说,读到集子的人,都说诗集的序好。这两篇序言的确好,由诗及人、及生活、及世界,最终又回到诗,在保持适度晦涩的同时,也显示出温润、开阔的说服力,个体的长处、短处,以及人事的偶然、必然,都被若有若无地写出。这正如开愚的诗歌在最好的接受状态中所显示的,语言内部的层层峰峦,也就是我们置身其中的众多世界重叠所形成的褶皱。模仿他自己的修辞,开愚的写作容纳了这些世界之间的冲突与和谐。投他一票的年轻诗人,在激赏他精湛诗艺的同时,相信也都感受到了这一点。

  死亡之诗

  那是一片白色的沙滩。
  公路在一公里外的山坡上
  绕了过去。
  沙滩上,阳光和鸟
  分享一个少女。
  这个美丽的少女的平静固定着罪恶,
  她被罪恶分三部分分割。
  我认识她,
  一个偶然的机会,在电影院的台阶上
  我知道了她的名字。
  我想到过一些不可企及的欢乐。

  1986

  北站

  我感到我是一群人。
  在老北站的天桥上,我身体里
  有人开始争吵和议论,七嘴八舌。
  我抽着烟,打量着火车站的废墟,
  我想叫喊,嗓子里火辣辣的。

  我感到我是一群人。
  走在废弃的铁道上,踢着铁轨的卷锈,
  哦,身体里拥挤不堪,好像有人上车,
  有人下车。一辆火车迎面开来,
  另一辆从我的身体里呼啸而出。

  我感到我是一群人。
  我走进一个空旷的房间,翻过一排栏杆,
  在昔日的剪票口,突然,我的身体里
  空荡荡的。哦,这个候车厅里没 有旅客了,
  站着和坐着的都是模糊的影子。

  我感到我是一群人。
  在附近的弄堂里,在烟摊上,在公用 电话旁,
  他们像汗珠一样出来。他们蹲着,跳着,
  堵在我的前面。他们戴着手表,穿着 花格衬衣,
  提着沉甸甸的箱子像是拿着气球。

  我感到我是一群人。
  在面店吃面的时候他们就在我的面前
  围桌而坐。他们尖脸和方脸,哈哈大 笑,他们有一点儿会计的
  假正经。但是我饿极了。他们哼着旧 电影的插曲,
  跨入我的碗里。

  我感到我是一群人。
  但是他们聚成了一堆恐惧。我上公 交车,
  车就摇晃。进一个酒吧,里面停电。 我只好步行
  去虹口,外滩,广场,绕道回家。
  我感到我的脚里有另外一双脚。

  1997.6.10

  试试

  满园呢喃为你,
  满天惊雷欲滴。
  这梯子上下,
  是借重于你。
  锅边的蚁儿,
  放长假似的。
  故土,乐土,
  亦左,亦右。
  天和天晓得,
  向我拍嘴巴。

  2004

  一次抵制

  当几个车站扮演了几个省份,
  大地好像寂寞的果皮,某种酝酿,
  你经过更好的冒充,一些忍耐,
  迎接的仅仅是英俊的假设。
  经过提速,我来得早了,
  还是不够匹配你的依然先进,依然 突兀,
  甚至决断,反而纵容了我的加倍的 迟钝。
  这果核般的地点也是从车窗扔下,
  像草率、误解、易于忽略的装置,
  不够酸楚,但可以期待。
  因为必须的未来是公式挥泪。
  我知道,一切意外都源于各就各位,
  任何周密,任何疏漏,都是匠心越轨,
  不过,操纵不如窥视,局部依靠阻止。

  2005.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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