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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开愚-马骅诗集《雪山短歌》序

[2008-1-10 17:56:09]


马骅诗集《雪山短歌》序 

萧开愚

  韩博叫我给马骅的诗集写序,云南的事故距离现在只有短短三年,我还控制不好情绪,但马骅的诗作有机会全部出版,勉强能够安慰有关他的部分神思。 
  马骅和韩博初到上海,我就见到了。到他俩的宿舍,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困得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两年后孟浪通知到上海植物园跟一些人见面,经过提醒,从两位英气逼人的青年诗人的脸上,还是依稀辨认得出来。韩博早慧、早熟,马骅满脑子问题,艺术的和政治的,禅宗的和天知道什么的,他的问题他已有答案,他不停地抛出问题似乎是为了不停地告诉和他说话的人他的答案。植物园后,或在其他地方,或到复旦看他们演戏,或到我在华东政法学院的家里谈话,去河东小饭馆吃饭,韩博和我互相信任,马骅和我见面却要频繁。他毕业后到番禺路上的依恋服装公司工作,离得近,下班常常过来,我们不在,他就坐在楼梯上等。黄卉喜欢他。他带我出去喝酒,然后洗头,以前我哪里晓得洗头那么享受。他老练,坐到椅子上就睡着。他忽然说起他的哥哥。有一年元旦或春节,马骅、韩博和高晓涛和好多人去找我,我们翻进中山公园,马骅唱歌不止。我在德国,马骅写过不少信,像是练钢笔书法,竖写,字大,“你”一律写作“妳”。他跟孟浪打电话,跟我写信。他给我打国际长途,问我他的字有无长进,我说不大,他笑着说说明他写信不够勤奋。他在福州帮助过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最不合时宜的人董守春。他在北京的种种场合热情洋溢突然走神。他好多次叫我去天津他父母家里冲温泉淋浴,冷霜和我我们三个人一块去的,果然。他从云南写来长信,讲北京的具体人事和左右两派的胡话废话使得他彻底厌烦,他想做点有益的事情。他的诗变得干净、深情,像山区绵长的歌声传到柏林;命运和归宿的预感越来越强;我很矛盾,我把衷心的赞扬讲给他听,但避免诗歌和山区的联系。我没有劝他立刻回城,随便什么城,他做着我想做做不到的事,到自然的世界中生活。不过我说,一年两年还是回到城里,深山毕竟孤单。我是乡下人,有这方面的体会。我比马骅的其他朋友更渺小,马骅的自律能力强,我从我的角度替他做的世故的假设,现在觉得应该一笑置之。在那里他必须节约,手机只收发短信,他接我的电话,所以我从不说玩笑话。他为我家做的我做不到的事情,朋友们知道,我的语言程度表达不出来。 
  诗歌的神秘力量在马骅身上实现了清晰的统治。编在诗集的第一首诗《给你的十四行:黑色天鹅》,他一九九四年写的,他描绘他追求的纤尘不染的女人,现在看来是他最好的自况和自传。只有一点疑问,他醉心的发亮的黑色“而不是白色”,还应该是白色,在藏区的全面白色中和黑天鹅在火熄后的暗中坚持一样,白色是可以从白色中区别出来的,虽然已经融合在分享压力的一体当中。马骅生活中垂头垂背和干净自由、睡眠不足的风流和风尘气息,淹没了他的诗作所暴露的纯洁和倾向的更纯洁;包括写诗的读者,认识作者,就容易甚至故意怠慢作者真实的气质,乃至以作者用作掩饰的生活客套驳斥作者的诗歌气质;诗人的气质决定诗人和他的诗歌的方向。马骅的早期诗歌继承青年异国消息、古代才子对着朋友观看自己、伤逝不已和向博尔赫斯的笼统思辨借款,八十年代中期某类聪明的混合风格;这种诗八十年代的诗人偶尔写一首或一组,起到润滑以细节为主、内容硬朗的主流作品的总体协调作用;马骅写得应当多一些,这里仅存七首,不是韩博编选严谨,就是马骅自己通过淘汰对有所回顾的练习作了一次严厉的批评。接下去,范围变宽,他接触到和经历过的东西加入到诗句里,内容充实,形式也配合着硬了起来。但是,借机风景和气候,天性随时泛溢,马骅的诗歌还是保持着温柔和伤感的基调。逐渐增加的对人造现象的即兴愤怒和批评性,以及比相仿年纪的诗人要少的时兴的调戏性,加强了越遏制越不住的忧伤,到处看到的大小琐碎看似沥青实则黑烟随风,北京时间的挺立的坐标刻板地标记着河水远逝的节拍。他的《秋兴八首》无法与他借壳的杜甫老迈深衷的《秋兴八首》同日而语,他反着写来,浪漫与矿渣杂交,细部缺乏来历,全局失于未及究竟。少年由近处的阻塞而展望隐深,文学志向大焉,这样的志向需要时间的教育,可此可彼的道理方能以地图的线条布置世界并指向它的莫测处。马骅的领悟和他的记忆一样惊人,他知道“现在”该写什么。他的几首短诗疏密有致,软硬兼施,较多地流露迷惘和倦怠,完成了九十年代舒缓踏实的抒情诗人的形象塑造。《给W女士》两次使用“一切”二字,第三段的悲剧逻辑从七八十年代之交取得,结尾“这个春天已经把你推上生活的高峰”,有着以前类似的抒情诗歌没有的激越——带着单纯必然的勉强。给“崔”的悼亡诗暗示味道太浓,我不大敢读。《迈克的真实生活》和《在变老之前远去》是马骅写得最扎实的两组诗歌。城市,故事,厌恶,风景,友爱和他自己,各个方向的挤兑和凋零,当他追求逼真,语言的脉络成为寓言的框架,戴面具的现状成为脱衣的构思。他掌握城市的哲学的时候,诗歌的岸柳摇曳不已,在北京,他通宵达旦地向城市告别。他写到的一个女人代表着城市。 

    我用舌尖抚摸你的牙齿,阅读那些 
    对甜蜜的修饰。 
  
  这是城市最好的一面。爱欲欲死,摇头更渴,便贪婪地吸饮。个别、特殊的细节朝类别和总体识别的象征内容转移,离开北京以前,他开始把人和世界笼统起来对待,笼统地形容并对其笼统地说话。他的判断是对的,城市和在城中的他双双枯竭。他一到雪山,诗歌立刻成熟。很可能是,从来就耸立在云藏边界的山脉跟他有一个诗歌的约定,他们互赠性格,在语言中融合。等着他前去践约,没有适应、过渡阶段,他到那里写的第一首诗就丰富,生动,完满。语言装载充分的现代诗,居然如此生机勃勃,一扫颓堂、萎靡和苟延残喘的笼中禽兽的死亡气息,很长时间我都不能认出他们的意义和位置。他在那里的早一点的诗作,欲望与细节和现代诗的一般要求妥帖般配,普遍意义还需要细察,接受并不困难。我从他幸福的新奇感获得了针对我们的生活的批评,这一点,确保他的诗歌的阅读价值。如果新近写出的诗歌只提供享受,就找不到说话或辩护的余地。《雪山短歌》后半部分少许雷霆般的不容争辩的宗教和说教成分,放到马骅长期着迷的“歌”的形式中,再辅助以现代诗的修辞手段,改造了短小的“歌”的纯吟唱性质,并且使现代诗无影无伴的单独空间具有回声。我们的世界可以从世外返回,如同山区的歌声,被云脚转送。多个世界才能成就一个世界,我们要求于诗歌的,就是帮助我们返回这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世界。马骅在文学以外认同众界,他的诗歌传达给我们他的幸运的体验。 

二〇〇六,九月二十三日于维斯比波罗的海作家与翻译家中心


(《雪山短歌》,马骅著,作家出版社2007年11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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