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尼尔森诗《杀戮镇的哀歌》(梅丹理译)
[2011-7-31 11:55:24]
保罗·尼尔森(Paul Nelson)诗《杀戮镇的哀歌》节选(梅丹理译)
(梅丹理-上苑09驻馆艺术家)
I.
你要是发牢骚的话
那些潜藏的先民中
有谁会听?
如果人因肉身中的
某种降临而受惊吓,如果把你挽留
在这表面上的缜密吻合一旦松开
你会坚持活到第二幕呢
还是破镜而出?
美是第一声叹息
开始时我们本能地想奔离
临近时一切在颤抖
为了恢复杨絮所模拟的流畅性
在杀戮镇五月的午后
每一尊可怖的天使都用它的美
使我们目盲;卡河边的每一朵玫瑰
都含有最后一枚针刺的允诺
雷神知道这样会带来痛苦
可有时候是对我们的一种保护
早晨卡车的嗥叫
吼出你难耐的饥饿
血脉之歌已经唱歪
在所谓“核心家庭”的谎言中
小猫绕着棱角寻来
除了它
在你有需要的时候还有谁会在场?
卡河边绝壁的记忆
(爱丽丝纵身跃下,幸好活着出来)
总在星期二白日梦的边界之内
就像最后一位消失的祖先
总在我们内心,就像被抛开的那首歌
我们闪电般逃离,反而把事情扰乱
用错了润滑膏
丁香花让位给“苏格兰帚”
粉色的野玫瑰、山茱萸、杨树
而你发明了新型的的喷嚏
找来新的情人教你
怎么梳头
小种子梦想着庞然大物
如果飞降的刹那未曾被你看到
这事件是否发生?
不。春天这个事件
只为你一个人的感官摆宴
霓虹的日落
放火般的橘红、致幻的紫色
色彩一直在等候你的眼神
一整天才熟透
此时斯蒂维·雷·沃冈的《里维埃拉乐园》
引发凌晨三点爵士乐广播的记忆
鹰的羽毛会降落到
你没有绣上珠子的夏帽
但你得先停止
惊慌失措的扑腾
古老的星辰等待你的暗示
才能溜回原队
为你眼力所及的彗星送行
但电视要关掉
头要枕在情人膝上
你胸中有一只巨大的绿色轮子
宇宙在此安放
它特有的旋转
此时北极圈吹来的风
想要撕去你脸上的皮肤
机器的赛跑是一种研磨
朝向必然的结果
锈迹与黑莓丛的未来
我们拥抱的和谐一定要嫁接
孟克与克拉克的两种作曲角度[*2]
未曾注意操纵的欲望和
缀满宝石的因陀罗大网之间
还差半个音阶
注:
1.本篇是现代史诗《杀戮镇之前的时光》(Apprentice House 出版社)的最后一章。“杀戮镇”(Slaughter)是华胜顿州Auburn镇的旧名,在西雅图南边。此地于1855年发生印第安人起义,联邦军队William Slaughter中尉死于战火中。该镇于1891年正式建立,以Slaughter为名。
2.孟克(Thelonious Monk)和克鲁克(“Klook”即Kenny Clark的外号)是美国两位杰出的爵士音乐家。
II.
脑海中回荡着艾伦的声音
在靠近河流的地方
有一条支流由皮肉制成
有一只鸟从云端高处
太轻易地坠落
在这个大S开头的“杀戮镇”
连约翰·科特兰用典当的萨克斯风[1*]
都搜刮不出来的鸟啼
你像丹妮斯·莱维托芙的祖先一样,非要学会不可[2*]
但你会感到透顶的寂寞
遗失的精液堆积成山
粘搭搭地从指缝间滑落
无法抑止的痒
褐色的山丘是肌肉
从塔贺玛酋长的想象中
绽放出来
我们看着每一条冰河夺取迈阿密城
杀戮镇人别以为他们有专利
你试图抵达欢乐境地
结果只获得舞台上的情节
还有皮肤与速度
暗淡 粉红色的突进,来博取亲密
摸索逝去的纯真
只有死去的诗人和雷仙
能够突破当前的耳鸣
这杂音已经烧录下新的神经线槽
而你当初想点的菜
无非是诗歌王国中的《尾词重复》[3*]
离你的坟墓
又近了一个被忽略的霓虹日落
第一,情人哄着小孩
在垂帘后面:别偷看
第二,茨尔尼娜,进嘴巴的
一定吐出,更不可能
用酒送下
甩下胎儿时连头也不回
第三,在“美丽城”感到寂寞
留下了她的烙印
教会了肉欲的
秘密语言
你不能确定哪一些是皮肤
哪一些是锈迹,但你知道
呼吸未停的僵尸生活
过了一、二十年
乏味之极
锈迹会脱落成
鸢尾花,还有智利杉
而曾经的死皮屑
会找到对应的同伴
成为星辰的组成部分
照亮又一条回家的路
注:
1.约翰·科特兰(John Coltrane)美国爵士音乐家,be bop风格的创作者之一。 .
2. 丹妮斯·莱维托芙 (Denise Levertov), 美国女诗人。
3.《尾词重复》(Epistrophy)是爵士音乐家Thelonius Monk的专辑。
III.
血脉的河神心怀内疚
从卡河的浪花中仰视
遥望那片你称之为亚桂拉的星野
那儿正刻画着一次大事故
在一座以古代酋长命名的岛上
雷神的霹雳,这位信使
拿羽毛插满你的帽沿
那是你烧毁的最后一顶肉欲之帽
即使时光有停止的时候
星辰不会停止,雷电中
翻腾的有限性不会停止
这一切从黑色等离子浆和想象力出发
你少年时关于无限的遐想
那种扑腾
那种呻吟
被射出的霹雳
在原初时那种镁光般白热的闪耀中
迷离的汁浆至今才被你当作一回事
像你手心的抚摸
使她眼皮眨动那样
或她的指甲在你夏天的脊梁上划过
或她的腰弯成弧线,在你跟前
或你在她跟前迷离地弯腰
在夜晚的暗处
在七月淡白的星野下面
你不知道这样是不是
自己遭遇到杀戮的结果
还剩下多少呼吸?
当你全身陷入凌晨的颤抖时
你的箭筒中
还剩几支霹雳?
那些应该属于她的玫瑰瓣
现在要留给观世音的坐像
而内在的驱动
正是血脉的战争
有一些饿鬼
或狼
你还没有学会喂养
或让它们挨饿
一尊跪下的天使吸完鸡巴擦干下巴的天使在南市区换轮胎的天使几拳打出去把恶少逼退的天使伸出手接灰烬的天使房子后门沾满污垢的天使把一切忍下来或收过来的天使吞下时要学会不呛的天使坚定地说“不”的天使假装要去堕胎的天使帮人慢慢饶背的天使早上的天使下午在卧房中的天使说这次只是午睡的天使性别不确定的天使在五星级饭店房间内显得很饥渴万分的天使让事情进行得很快的天使要咬上一口才有湿润反应的天使把菜做得五色俱全的天使为我烧清酒的天使说话算数的那种过了五年张得很大的那种让古老的潮水重新涨退的那种体香有海水味并急需闻到你体味的天使在你下面留下一摊湿润的天使吞下时呛到的天使害得你为了抵抗肉欲把帽子丢入壁火的天使抽着古巴雪茄随时说俏皮话的天使用加拿大式脊椎神经按摩解救你偏头疼的天使电话中的天使电子邮件的天使从高处治愈你的肉身或用严格要求爱护你的天使给你一个巴掌的天使从精神的深睡中唤醒你的天使穿上阴毛的天使永远从卡河边的绝壁跃下的天使素食主义的天使让一切都发动起来的那种已经获得长翅膀资格在原始的寂静中付出了又付出并用你自己创作的心灵歌谣来解救你而其中配料包括血液还有信念还有不可命名的魔力诗人罗尔加称之为生死情袁枚称之为“性灵”里尔克称之为天使….在冰川的梦伸曲成山脉的地方正是无数天使随意游走的家园而这些诗人因为能够体会到此家园中存在着一种刚刚超出诗歌以外的力量就非要给这个力量穿上翅膀还有人的属性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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